思考の树懒草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第五十二日/喻王】豆汁摊

第一次参百日很激动呐wwww
我最喜欢老王啦x

这是一个语无伦次,ooc,兼有文青与东北碴子文风的故事
作者似乎想表达什么但是她写不出来系列代表作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大概是废了orz
拉低百日质量见谅hhhhh
诸位,慎之又慎


【一】


北京人王杰希从小到大,一直以为豆汁摊是只卖豆汁的。

从他家门口的斜街过去,正对着阔叶花树下一方豆汁摊。阔叶树并不常绿,冬天时往往落下一树枯叶,枯枝曲折的影子便被阳光斜斜投到摊子上,在印花格子的塑料桌布上歪歪扭扭的躺着。
他从前时常在上学路上顺手买上一杯,豆汁摊泛着金属冷光的架子上林林总总摆着许多豆汁,散发的气味令外地人敬谢不敏。但他是十分喜欢豆汁的,在他乏善可陈的童年岁月里,这堪称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年轻的孩子走在北京九月金黄色的大街上,晨光熹微跳跃在他的发间,他手里握着与北京城共生同死的一杯豆汁,温温热热的感觉从杯壁缓缓浸透他的皮肤。
他那时候还年轻,冷冽的西北风也屈服于他温热的喉管。


【二】


若说起微草队长对于豆汁摊错误印象的破灭,实不相瞒,还得说到我们退役多年且三十已过的王杰希有个广州的前男友。

是了,就是那家伙在豆汁摊子上施施然买了一杯牛奶。其人姓喻,大名文州,煲得一手好汤,持勺时速度缓慢,但手腕是极稳的。他鼻梁不高,肤色算白,头发是黑而软的,身量不如王杰希高瘦,只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中庸。说话的声音也温软,粤地的方言不如北方刚劲,泛着沿海朦胧的水汽。

喻文州是蓝雨的队长,平日总是一身蓝色。大概是许久以前,北京夏天的时候,王杰希带他到颐和园去晃悠,暑气三伏,柏油马路几乎化成滚汤,这南方人还能气定神闲喝一杯半温的牛奶,身上浅蓝色的短袖没有半点汗湿。凭这点来说,姓喻的担小姑娘们醺醺然几句男神,总还是有些了不起的地方。
但是喻文州棋臭。那时候他们两一起住在北京房子里,好的穿一条裤子——不,是早上起来穿到谁的算谁的吧。王杰希早上起来买早饭,顺道去街东跟老太爷一块儿晨跑,回来两人往往杀几盘棋。可惜喻文州顶着联盟四大心脏的帽子,下棋的技术实在不行,十之有九要被杀到片甲不留。这心脏便开始动手动脚,把比他高瘦的北方人困到椅子里——总之棋是不会下了。

北京春日多风,夏天却是少有风的,空气里的温度只会一路飙升。但他们能在屋子里腻上很久,直到持续升温的空气撑破树上鸣蝉脆弱的肚皮。


【三】


北京人皆方正,大抵类似他们的四合院和胡同。就像旧日里——许多年以前——在这个城里修齐治平的书生一样,王杰希也觉着人在其位当谋其政,豆汁摊当卖豆汁,微草队长该好好当联盟的好爸爸。
琐碎的日常绝不像结果一般轻松明快,他和喻文州为战队忙乱的时候,整年也不过得见几面。但那时候的生活还是温柔,远则远矣,见不到便也见不到,怨言是少有的。

曾有一次的友谊赛,王杰希趁着夜色偷跑私奔。喻文州拉他看场电影,看罢又载他看海——用的是吱呀作响的自行车,跟在汽车后头屁颠屁颠的吃灰——他们跑到一望无际的海边,远远只望见地平线上滚滚而来的乌云。电影的余毒没有散发清爽,二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就在雨里疯了一阵子,后来于是躺了好一阵子。
准确来说,中招的只有王杰希。他更瘦削些,免疫力低下,刀削似的下颌骨连接着脊骨突出的脖颈,他一双墨黑色的眼睛很深,大小不一,睫毛长短却相同,显得格外骨相清奇一些。其时他躺尸似的死在病床上,苍白着脸,也就更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派头。
然喻文州只是一介草民,不懂神仙打架的原因,也不关心神魔大战的后果,他晓得家里人生病,就早早爬起来熬汤。那大概是值得纪念的一天,神智尚不清醒的王杰希摇摇晃晃半坐起来,看见端着汤的喻队气定神闲地穿着一件明显穿反的套头衫。
他想说谢谢,为了熬汤连衣服都穿反了——到半路咽了下去,喻文州用汤勺翘开他齿关,温柔细腻的感觉弥散到口腔。
你若问那个头上盖块儿冰毛巾的王杰希说说感想,他恐怕死也想不到这男朋友是要还给人家家里的。他觉得,豆汁摊就是该卖豆汁啊。

秋天当是凋敝的时节,叶子要死,尸体成百上千飘到地上摞成一沓。在盲目的爱人眼睛里,层层叠叠的尸体上也开出了花;而前方峰回路转,水尽山穷,他们都是看不见的。


【四】


前男友喜欢画,还造诣颇高,我该不该请他来帮忙装修?这是王杰希在肚子里闷骚地憋了好多年的话。

喻文州喜欢画,看得多眼光便也毒。那大概是分手之前最后一次的挣扎,他们在冬天到杭州看画展。只是一条线拉断容易,原模原样全须全尾地接回去却难了。
冬日的西湖很冷,天上朦朦胧结了一层雾,精疲力竭到达此地的冬季风仍然刮得脸颊生疼。这时候不比从前,王杰希看着喻文州发红干燥的一张面皮,实在无法下手去揉。他们两就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个戳在画的一边,各自把两只爪子都揣在兜里,死也不拿出来。
他不转头,喻文州便也不看他;他死盯着画,喻文州也就不说话。那幅画是一片海,广而宽阔的蓝色,粘连的色彩有着粗糙的质感,从海风里透着冰碴子的寒意。喻文州说好看,他也就点点头。可不是么,跟外头的天气可配了;可不是么,跟我们两个也很衬的。

王杰希一年当中,能见到隔壁胡同大妈的次数大概是他能见喻队次数的百倍不止。后来事情就越来越僵,连带着两年前记忆里广州海边的风都寒冷得切肤裂骨起来,倒是颇有些画上的意境了。喻文州最后买下了那幅画,他直觉要完,可最后南方人还是没有拿着这家伙说分手。
大概是画太大,自个儿拿着重的不行,压得他忘了吧。
他们在机场分头走,你往左我向右,一直拐过了转角都没人回头,跟约好了似的默契。

须知握火之后,该是抱冰。冬日季节,口嚼刨冰,怀里抱冰,等着一身沸腾热血寒凉下来,就各做各的一份事去。


【五】


一个完美的男朋友,时间久了也许会变成一个完美的前男友。
那时候,分手的话是他说的。王杰希当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抬头望着宿舍的空窗,清晨八点的天光从窗棂的间隙洋洋洒洒铺满他的床铺,照亮他睫毛下墨黑色的瞳仁。
那天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走了,从窗户的敞口,从大门的狭缝,从电话里喻文州最后的一声叹息。那段时间微草的队长偶尔半夜惊醒,梦中人为他捧一碗南方的浓汤,香气缭绕在他的鼻尖。


实则,豆汁摊绝不是只卖豆汁的。就像从生到死,苦多忧繁,前路是令人窒息的黑暗;相较短长,尔曹在月光下一番山盟海誓,实在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人生百年,上下求索的是物质和精神上的满足。喻文州和他来往过招不过是这千万种精神满足中微末而令人痛苦的个中翘楚——他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在生命悠长的年月里,倾盖如故也微不足道罢了。一池浓墨,经历多年的漂洗,终于浅淡遗失。
他曾经很喜欢他的前男友,他的前男友从前亦很爱他,那些如同夏日握火的日子,都是多年前的事了。日历剩余的纸页里,只有他偶尔倚窗南望,天空清澈,尚无南飞的候鸟。他也常往豆汁摊去,劝过路人解囊慷慨,买杯牛奶。
后来,那些稀薄的雪泥鸿爪,也再没有来他梦里。他甚至睡的很好,没有夜半的梦断,正午的阳光都难以叫醒。


王杰希很快分手,也就很快退役,那天他披着一身微草的战袍,在漫天掌声里鞠躬谢幕。他想这是不符合人设的,可是弯腰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鼻酸,眼泪凝聚到眼眶,凭一腔硬气生生吞回肚里。
早上他起床时顾镜照影,忽觉经年已过,已经到了中年。他年轻时候意气风发,不谈前路亦不问得失;而今,当他跨出微草的大门,一个时代悄无声息消失在身后,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像一棵孤松。

他在豆汁摊买了一杯豆汁,像十来年前背着书包的学生猛然窜了个子;他细细看过斜街边的花树,走在看不到尽头的街道上,他的血液逐渐冷下来,他没有想起喻文州。


【六】


人生而成为了孤立的个体,因而想要寻求接近另一个人。想要摆脱孤独,想要获得关心。同样的事情,友情,亲情与爱情都可以给你;而譬如王杰希喻文州这般,连爱情所特有的繁育后代的功能都失掉了。
王杰希坐在天坛公园的长椅,看着难得一见的晴天,觉得他和喻文州的分手大概是命中注定。从豆汁摊上的一杯牛奶起,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数了。

这是后来的事情,他已经退役了蛮多年。那时忽而想要开一家餐馆,想在餐厅中央挂一幅画。思来想去,便请了喻文州来看。那边也已经退役,平时空闲甚多,于是就约在城东的画廊见面。
喻文州比当年老了——或者该说是时间雕刻了脸上的年岁——他不再像当年一样年轻。联盟里手速很慢的人也已经退役,过去的日子早已压实在陈旧的箱底。只是南方的男人还是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有一泓清澈的眸子,依旧温软地盛着暖意。

他们毫无芥蒂,像朋友一样握手说笑;退役老选手的手已经疏于保养,在日子里磨起了皮。那天喻文州围了黑色的围巾,浑身未着蓝,王杰希身上也没有一点绿色;他自诩为皇城根底下豆汁的忠实支持者,那天也终于没有带前男友去买一杯豆汁。他大概是担心喻文州再点一杯牛奶,也许是因为斜街对面的豆汁摊早在旧城改造里消失无踪。

那是一个春天,老字号的豆汁摊散成了灰,蒿草河畔的青蛙跳起了三丈高,喜鹊正有乔迁之喜,枯枝生芽,铁树开花。窗外的时间依旧流动,他们还活着,像往常一样,还是在活下去,尽管这太不像他们的结局。


【七】


皇城根儿底下有个人,两眼两手两只脚没什么特别,就是又高又瘦的,眼睛还大小不一,说话做事板正,行路脊梁也很直。本家姓王,家里有套老胡同的房子,转过斜街有家豆汁摊,地段极好,人说这家孩子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
但这人的半辈子看似是波澜壮阔,其实也乏善可陈。不过是一个孩子从小小的面团子一路长大,便开始在世间浮浮沉沉,随年岁得而复失,生者将死,会者定离。
在他还相信童话的少年,他相信着豆汁摊对于豆汁至死不渝的忠诚;在他索然无味的中年,他知晓豆汁之于豆汁摊,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虽弥足珍贵,但非此一家。
人恐怕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煞孤星,一路的东西拿了又丢,丢了又要找新的,永远不能从一而终。然等人气势汹汹质问你三分钟热度,蹬鼻子上脸骂你花心,你定又话锋一转,指着真凶气势汹汹然,说都是时间的错。时间于是低眉,不笑,也不说话,只安安静静袖手站着。


众所周知,多年以后重看过去的旧事,总觉得当年的自己不是东西。于是可以知道,少时我含一颗蜜糖,今日也成了砒霜。
苍狗白云,过隙白驹,不过如此。


【完】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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